Page 381 - 远去的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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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记忆
时候应该是这样一种场景。我的曾祖父兄弟几人,和其他洞头本岛的渔民一起“渡居”
在此,后来日本鬼子来了,海上被封锁,迫于无奈留下来躲了几年。
实际上,我的曾祖父并没有躲过魔爪。有一次出海捕鱼时,他连同十几个渔民一起被
抓了去,挨个砍头。我曾祖父跳入水中,逃了回来,但是他的臀部挨了一枪,没活多
久就去世了。所以,我的反日情绪基本是不需要煽动的。
解放之后,那些躲在蜡烛台门的人大部分都回到了本岛,或者说又都重新过起了“渡居”
的生活。直到上世纪 60 年代,按当时政策要定渔民户口和农业户口,分生产大队,我
祖父这一辈的人,才把草屋搭得更坚固一点,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蜡烛台门也算有过一段鼎盛时期。大概在上世纪 70 代到 80 年代初的时间段,也就是
我父亲这一辈逐渐壮年起来的时候。敲沽捕黄鱼那一段,蜡烛台门大队的产量相当可观。
那时,本岛上到处文斗武斗的,反倒是蜡烛台门这里来去都是自己家人,且都是渔民,
连吵架都很少,所以能集中精力搞生产,且因为是离岛,运送不方便,除了虾皮晒干
了要缴公,其他都是分到家里的。“大瞿有的吃。”使得很多人都愿意嫁过来,期间
还有几个乐清闹饥荒逃难过来。
这个期间,草房变成了石头房,摇橹的舢板船换成了有马达的木头船。
虽然那时我只有 5 岁,但我清晰地记着这一幕:5 条崭新油漆的木头船停靠在沙滩上,
潮水缓缓涌上来,仿佛大海在召唤,而我也将驾着船,来往于海上。
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鼎盛之后,就意味着衰退,直至如今的荒芜。
我至今仍反复想着,我成为一个渔民的可能。但我的母亲是不允许的,她给我的只有
一条路:读书。就在那些新船被造出来后不久,我就被送到了在本岛的我的外婆家去
读幼儿园,而那个时候,蜡烛台门的比我年长的孩子,都要像父辈那样,翻过山,去
大岙那边读书:一个学校一个老师,教一至三年级,他们最终似乎也只有一条路:打鱼。
那几个逃难来的乐清人早就走了,听说后来都发了财。
而我家,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也就是上世纪 90 年代,在本岛的中仑建起了新房子,地
是我曾祖父当年的老房子拆掉的,离学校只有几分钟的路。但捕鱼季的时候,我的父
亲母亲还是要在蜡烛台门的 ,也就是说,又回到了“渡居”的生活。
别人家的孩子,周末是要回蜡烛台门,但我母亲不允许,她甚至不愿意我在暑假时回去,
我们两兄弟读书的前几年,都是我的阿姨在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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