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9 - 2021.1
P. 39

宁波政协 人杰地灵               PAGE
                                                                                   CHINESE PEOPLE'S POLITICAL CONSULTATIVE   37
                                                                                       CONFERENCE NINGBO COMMITTEE








            遍地市声






           ——《宁波印记》系列(十一)










               卞之琳在桥上看风景,波德莱尔                半文城市的特色。”                         孝,李家媳妇嘀咕公婆刻薄。偶有人
           在巴黎的街头游荡,陀思妥耶夫斯基                      居住在半商半文的宁波城,早些                说漏嘴,墙门里又掀起一场场闹剧,

           心怀悲悯地审视着那些晒太阳的穷人                  年的弄堂里、墙门内,市声盎然。年                  上演一出出“白戏”送拨众人看。
           ……作家们描写一座城,从视觉着                   幼时,清晨弄堂里倒马桶的声音,素                      小商小贩也来凑热闹:

           墨,也是他们在感观方式上描写一座                  来是吹醒宁波人的“起床号”,破扇                      “ 修 阳 伞 嘞 , 坏 个 套 鞋 跑 鞋
           城的方法。                             子扇煤炉的噼里啪啦声与刷马桶的沙                  修?”这是修伞补鞋的。
               一座城的记忆,不仅源自视觉,                沙声有节奏地群起舞动,开启晨曲二                      “穿棕绷嘞,有坏个棕绷修?”
           也来自听觉。                            重奏。久而久之,上班的,上学的,                  如今家家户户都是枕着席梦思入眠,

               张爱玲与卞之琳他们稍有不同,                也都抛弃了拨闹钟定时的习惯。                    穿棕绷的生意不太好做。
           她在《公寓生活记趣》中说:                         墙门里的居民,一类是“上班                     “嚓、嚓、嚓 ……”一路惊

               “我喜欢听‘市声’。比我较有                族”,另一类是“上学族”,余下的                  街,一声吆喝“锵刀磨剪刀,锵刀磨
           诗意的人在枕上听松涛,听海啸,我                  就是持家的妇女。待上班的、上学的                  剪刀”,家庭主妇们纷纷找出钝刀、
           是 非 得 听 见 电 车 响 才 睡 得 着 觉 的       陆续出门,墙门里就基本上是家庭妇                  锈剪刀,循声而去。
            ……”与视觉体验相比,声音似乎                  女的世界。                                 “收鹅毛、鸭毛嘞 ……”年节

           更能激发感官主体对城市的直接感受                      卖菜、卖鱼鲞、卖虾皮的挑子,                前后,家家户户杀鸡宰鹅,积下的羽
           与体验。或许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热                  在弄堂巡游着,主妇站在挑子前争讲                  毛就多,收毛人走街串巷,挨家挨户

           衷于阳台俯瞰的张爱玲,喜欢守在石                  吵闹的样子似调情。早、中、晚三个                  收购羽毛。
           库门外听市声。                           时段杂乱的锅铲声,又夹着许多怪腔                      这些吆喝带有一定的腔调,听起
               无独有偶,宁波籍作家巴人,                 的男女谑笑 …… 一度怀疑,张爱玲                 来富于节奏感兼音乐性,为配合音
           常 听 市 声 , 且 说 过 一 个 精 彩 的 片       《中国的日夜》,像是专门为宁波人                  调,有人连说带唱编成顺口溜。像卖

           段:“宁波东门外大街上商店里传                   而写。                               梨膏糖的,就是三分卖糖,七分卖
           出来的算盘声,各个中等学校里传                       东家阿太、前楼嬷嬷,舀水洗衣                唱:“胡呀乌里更也,百草梨膏糖

           出来的朗诵桐城派古文的读书声,                   服,切菜,淘米,一边做生活,一边                  也,老伯伯吃了我梨膏糖,红光满面
           外加半边街上那鱼行里的鱼贩的叫                   扯起“石骨铁硬”的大胖喉咙,彼此                  精神好也;胡呀乌里更也,百草梨膏
           卖声。这三种声音就构成宁波半商                   唠着家长里短:张家老太数落媳妇不                  糖也,老婆婆吃了我梨膏糖,脚轻手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