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97 - 远去的村影

村庄记忆

讲灵姑，是洞头比较盛行的迷信活动。人亡故后，家里人会立即找到灵媒，寻问亡者
出殡时的注意事项，有什么要求。家里如果有人生病了，或是家事不平顺，有些人就
会去找灵媒，请出家里最亲的亡者，问问是谁在从中作梗。因此，母亲每次带我去瑞
安寮，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难以解决，想问问父亲怎么办，可其实，每次灵媒给
出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的，母亲却如获至宝。以母亲的聪慧，应不至于看不出其中的
猫腻，只是母亲更愿意相信这是父亲给她的建议，给她的方向，有父亲，她才不至于
在生活的汪洋大海里，茫然无措，即便她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与父亲交流。当时，很
多人都笑母亲傻，我也觉得母亲有些傻，那个神神道道的灵媒，跟父亲八竿子打不着。
我长大后，才懂得了母亲，那种阴阳永隔的无奈和痛惜，那种独力抚养五个子女的艰
难和无助，心里是需要一个依傍的，这个依傍，就是父亲，即使是不靠谱的灵媒，也
比没有强，也值得母亲一次又一次千里迢迢赶到瑞安寮。

那时的瑞安寮，还是人丁兴旺的。据记载，1982 年时，瑞安寮有 27 户 100 人，村民，
清一色李氏，以养殖、农业为主，也有渔业大网，种殖番薯、豆麦、蔬菜，养殖蛏子、
紫菜、海带等。改革开放后，随着渔业资源衰退，部分村民加入鱼粉加工、电气供销、
铝窗安装等业，收入颇丰。

由于村庄地处偏僻，交通非常不便，基建配套落后，渔业衰退，基础教育薄弱，校网
调整等因素，从 1986 年左右开始，村民陆续外迁，至 2002 年左右全部迁走。大部分
迁到北岙小区、小三盘村等地。人一离开，草就占村为王，房子就开始衰败。台风一来，
暴雨狂肆，瓦片纷飞，房顶露出一个缺口，风便飕飕地灌进去，雨便唰唰地倾过去，
瓦越来越少，缺口越来越大，紧接着，房梁房柱裸露出来，像被啃掉一块的鱼，骨架
支零。没有瓦的遮蔽，墙也开始长青苔，长草，长虫蚁——当然，虫蚁不是墙长出来的，
是它们在原本坚不可摧的墙上安营扎寨。不用多久，墙断了垣残了。十多年，一个又
一个寒来暑往，足以让一个没有人守护的村庄消亡。

据村干部说，瑞安寮自然村独处深山，满山苍翠，幽静神秘，又靠近望海楼景区，有
望纳入古村探险之类的旅游开发。目前已有将九仙、瑞安寮和望海楼连线的意向，朝
旅游养生基地的方向进行改造利用。

或许若干年后，瑞安寮会以别样的面貌，重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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