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93 - 远去的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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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记忆
竟然能从我这个已到中年的外甥女身上找我娘舅的影子!这是我母亲和舅舅们的胞衣
之地啊!我站在海边热泪盈眶。
南台很小,我现在还能记得旧时村子的容貌和那里的人们,谁家隔壁是谁,谁家里有
些什么人,都是什么样儿的,一清二楚。乡亲们的房子大多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像
一把打开的折扇。折扇的把手处就是外婆家,左前方原来是一块菜地,也种些玉米农
作物,后来不知为何不种了,成了孩子们的乐园。那地平整、土壤松软,踩下去脚心
凉丝丝的,即便摔倒也不会受伤。边缘山坡种着很多番棕、苦楝和香樟,我们常在那
里比赛跑步、爬树,上蹿下跳,其乐无穷。
南台整村姓陈,都是同宗族的,彼此沾亲带故,一个村就像一个大家庭。因此,小时
候去南台看外婆,全村的三姑六婆都会送来好吃的给我。孩子们更是开心,多了一个
山外的玩伴,可以分享一些好听的故事。我也在那里收获了许多快乐,至今仍源源不
断地滋养着我。
印象最深的就是听阿油拉二胡、唱曲。阿油的大哥是镇上越剧团的琴师,越剧团距离
我家不过百米,我时常在她们排练的时候去看热闹,对越剧团里任何一个人都十分景仰,
更何况拉得一手好二胡还兼操牙板的琴师呢。因此,爱屋及乌,对琴师家俏皮的小妹
阿油也心生艳羡。阿油小小年纪声音沙哑,和她俏丽的容颜极不相称,我们都说是她
太爱说话之故。但阿油不管这些,她一边嘻嘻笑,一边有模有样地调弦,然后,咳几声,
扯开嗓子唱“333532,16123……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我们一大班孩子静穆无言,
环立周围,大概每个人心里都和我一样的无比崇拜。
我还在那里看过初生的小牛犊。我二舅帮生产队养牛,母牛快生时,我很想去看,但
被他们阻止了,说小孩多嘴恐怕会惊扰母牛产子,再说这些血腥事也是少儿不宜。二
舅在牛棚里守了一夜,天蒙蒙亮之际,我偷偷跑去,远远地站在牛棚外,没过多久,
看到二舅小心翼翼地端着大箩筐出来,我上前一看,哇,一头小牛犊!二舅说它刚出生,
还没力气呢。我看看那小牛犊,它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呢。
上了初中后,功课紧起来,我很少去外婆家了。高中时,我曾把在南台村的故事写成作文,
语文老师徐建宏看了很感动,鼓励我参加首届华夏中学生作文大奖赛,学校语文组长
江远老师把我的作文推荐给县教育局语文组长张均林老师,再向上层层报送——这些
细节,都是多年以后,我参加工作了,这些可敬的老师才透露的,当时需要 5 元参赛费,
也是江远老师自掏腰包的。后来这篇小文竟然挤进为数不多的二等奖。1991 年 9 月,
我去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和来自全世界的华人青少年一起参加夏令营,聆听乔羽、
柯岩等文坛前辈的讲座,参观新华社、中央电视台,拜访冰心老人,还登上八达岭,
游玩白洋淀、任丘油田等地,大开眼界。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还跟踪报道了这些
盛况,我穿着向王佳玲同学借来的紫色羊毛衫,从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
楚庄先生手中接过奖品时的欢乐情景,出现在电视机荧屏上……从人民大会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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