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6 - 远去的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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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村影 | 温州洞头

       处聚居。山的那一头,那“三屏”,如今,只剩了祖宗的坟,残败的墙,被繁密植物
       压垮的房屋和传说。

       我们走在大澳、南澳自然村的山阶上,空气里连人声都稀薄。几只吃海鲜的土鸡,闲
       庭信步,鲜红的鸡冠,凤尾般绚丽的羽毛,给这灰蒙蒙的山色,抹了亮彩。路旁,还
       有一些土灶,硕大的锅炉,直立的碗口粗的烟囱,据说是烧制虾皮专用的土灶,芒种
       时节,便是忙碌的时节。路旁偶尔还能发现土洞,不深,洞口参差,是当地渔民用来
       存放过冬的番薯。这岛,养鸡,牧羊,储粮,自给自足。山坡之上,竹竿依次而立,
       龙头鱼晾了满山坡,一条条整整齐齐地垂挂着,通白如玉。风吹来,哗哗地响,伴随
       着穿过竹身时的呼呼之声,令我无端地想起三弦的声响,它唱的是故事。

       山上唯一的一间小卖部,边上挨着几户人家,几位老人,各自蹲坐在门槛上,安静地
       望海。见到我们,都忽忽地起了笑容,深山有客来,不亦欢喜。起身递椅子,递茶水,
       热络的招呼。同去的伙伴,是来告别的,人生总是有聚有散。老人们与他相熟,拉着
       手攀谈。欢喜与暖意,从眉目间慢慢打开。他们聊一些过往,聊一些现在,聊一些将来。

       小卖部旁,一箱箱啤酒,紧挨着厚重的石头墙,不断往上叠,接近了屋顶,遮挡了窗户。
       渔民们的生活,大抵是蒸一锅螃蟹,大口喝酒,大口吃海鲜,鲜美无比,光着膀子打牌,
       听海浪,捕鱼,与世无争。

       挥别的时候,被告别的人,与告别的人,送了一程又一程,在码头上挥手,阳光一直
       打在他们脸上。1968 年始建的码头,几经改建,停靠条件越加完善。缆绳更迭,渔船
       更迭,都在改革着他们的生活。1978 年村里自办 24 千瓦发电机供夜间照明,2006 年
       11 月 2 日,并入华东电网,合闸送电成功,与大瞿岛一起,成为浙江省最后通电的两
       个村。那天的通电仪式上,南策岛的渔民,脸上绽开的笑容,挥舞的龙,齐鸣的鞭炮,
       拉亮的电灯,都在改变他们的生活。他们在一步一步走向现代生活。 2012 年 2 月 28
       日,南策大瞿两大孤屿的农房集聚改造项目——蓝港花苑正式开工建设。103 亩土地,
       成为孤岛南策居民的诗意居住地,到 2015 年,南策自愿迁居的村民有 170 户。成了
       南策岛上渔民真正意义上的居住地和生活生产上的“移民”。不论就学、就业、就医、
       养老、社保,他们都如愿跨入了他们所盼望的现代文明生活。

       那些移民的南策渔民,假若你问他们,哪个村子的?他们会说,南策。这大概是一种
       情怀上的守护。

       南策岛上的松树、芦苇、海风、山色、鱼鲜、石头房、渔船,依然鲜活。它被赋予更
       多的保护与开发并行的意义,它也将进入后现代生态文明,以后的南策,会否成为游
       人的天堂?成为诗人或画家的海上的布达拉宫?海上的终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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