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09 - 远去的村影

村庄记忆

有一番况味，便约友二三，前往山野去。驱车到达东郊村大坑分岔路进入九仙村境，
一路下坡到达大文岙自然村，再横穿山腰唯一机耕路向西慢行，路尽头，便是小文岙村。
这个村庄，和许多海岛的村庄都有相似之处。石头房子，点状散列，屋前屋后开垦了
许多菜地，大的，有小半亩，小的，就一个斗笠大，点几棵葱蒜，撒一把青菜籽。渔
家来了客人，不用上街采购，到海边的网笼里抖一抖，总能抖出几只小蟹，几条鱼，
再不济，挽了裤脚到滩涂上，挖几个文蛤、蛏子，拣一把海螺，洗一洗，煮煮蒸蒸，
撒一把葱花蒜苗，就是待客的美味。屋前屋前还有些树，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都有，
每一棵都早在种下的时候，就明确了用途，打家具，做房梁，当船板，甚至种棵香樟，
留着百年后做棺材板。如果再跑些鸡鸭猫狗，再有孩童嬉闹，一树桃花在屋前艳艳开着，
一群鸟雀在窗前唱着，推窗就是碧波，迎面就是海风，虽然算不上现世安稳，却是可
以踏踏实实地与岁月一起静好下去的。

可是，外面世界的喧嚣终是打破了这一份静好。围垦退渔，校网调整，就像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了几代人对家园的坚守。年轻的走了，接着，年少的也走了，然后，连老人也走
了，村子荒芜了下来。留在村中的唯一的老人，也曾试图随儿子住到县城，只是最终，
她觉得还是老家住得舒坦。

她说，一个人住，挺“闹热”。儿媳会隔三岔五地送一些米、肉、鱼来，晚上，她早
早吃了晚饭上楼，楼下有大黄狗和两只黑山羊守着，窗前是海，海那边是霓屿岛，灯
火点点，彻夜不歇。

她留我们吃中餐。我们客气了一番，便不客气地留了下来，或许，我们也是她的“闹热”
之一，能多陪她一会儿，就多陪会儿。她翻箱倒柜地找食材，又蹒跚着去菜地里摘芥菜，
又洗又切，做饭做菜，有些忙乱，有些兴奋。恰好她儿媳来，帮着忙活起来。不一会儿，
一桌农家午餐鲜活呈现。吃了饭，自是要留下些钱，她自是不收的，推来推去，最终，
她儿媳包了一大包的红薯丝相送，才算了结。

离开时，去了海滩澳口的妈祖庙。这庙相传是随郭氏祖先迁徙而来，始建于清雍正年
间（1723-1735 年）。庙里的一只三叉型鱼骨香炉约有 200 多年历史；另一只石香炉为
清同治五年（1866 年）庄氏渔民敬献，均为文物。庙很新，赭红黄橙，都还鲜亮着。
阿婆说，2011 年村人筹资新修，只是香火并不太旺。

到底是行将废弃的村子。

4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