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OXINGMINJIN   2015·3


 

父亲洗澡日

□杨晔城


  陪妻儿去国外旅游的前一天,我去母亲家替父亲洗澡。调试好水温,在浴缸中间放一个小方凳,然后帮父亲宽衣解带,把脱下来的衣服翻过来放投进旁边的洗衣机,慢慢搀扶着父亲跨进浴缸,做完这些事情,父亲大山般厚实的脊背已经出现在面前。
  说起来,替父亲洗澡是我新接的一份钟点工。父亲年老多病,手脚也没有先前灵活,洗澡便成了难题。原先家里请的几位保姆,不是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辞职,就是借此漫天要价,让母亲非常为难,自己又力不从心。于是我主动请缨,约好每隔5天上门一次,天气转热,适当增加次数。为了防止遗忘,我还特地从网上下载了一张日历,制成一张父亲洗澡日的表格,和单位值班表一起存放在文件夹里,泛红的数字表示当天已替父亲洗澡,蓝字提醒自己下个出工日子。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靠着这种原始的“结绳”办法,出勤率明显提高。
  狭小的卫生间里,只剩下父亲和我两人世界。摘下手表,卷起裤腿,戴上专用的搓背手套,我开始替父亲洗澡。洗头、抹皂、擦身、淋浴、按摩……,每个步骤做完,我会征询一下父亲的满意度。“好得狠!”每次父亲都大声地回答,让我信心倍增。渐渐地,动作由生硬到熟练。“最近在忙些什么?”中途父亲喜欢打听我的近况。我告诉父亲,研究鲁迅、陪太子读书、业余时间搞点创作,生活虽然简单但过得充实。“这就好!鲁迅纪念馆这个单位还是很适合你的,能够做你想做的事。”父亲欣慰地笑了。平时为生活奔波忙碌,少有时间与父亲沟通,趁着父亲洗澡日,我们父子正好有了谈心的机会。
水花不时地飞溅到我的脸上,和流淌下来的汗水汇合在一起,化作汩汩清泉,滋润着我的心田,也在洗却了我心的积埃。每次洗澡完毕,顺便我会替父亲穿衣服、剪趾甲,重新把卫生间整理干净。奇怪的是,做这一切的时候,我并不觉得累,内心反而如释重负。离开的时候,父亲一句“谢谢你!”倒让我惭愧不安起来,我欠父亲太多、太多。
  几天前,父亲把他珍藏了半个多世纪的清华大学毕业证书转赠给了我。这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大奖状”,父亲英俊的标准像旁,“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格外醒目。父亲炯炯有神的的眼光直视着我,那里似乎寄托着无限希望。(作者系市直文艺支部副主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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