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OXINGMINJIN   2010·2


 

拜访西蒙

□马亚振

   其实并不认识顾西蒙。我知道姓名的外国人很多,如马克思、恩格斯什么的,但认识却是零位数。更何况西蒙是个法国人,连仅有的“三克油”也用不上。虽然西蒙为自己加了一个中文的姓氏,这使他似乎更像顾家的什么人似的,但他确实是纯种的法兰西人,一头卷发很短,眼窝深深的,嘴唇薄薄的,看起来很憨厚,但实际上可能很见机,很世故。这是我终于见到西蒙本人时的印象,你看,他客气地招呼着,但坚定地不让我的同伴跨入属于他的屋子半步。这使我想起一个传言:在外国人的私宅里,谁要是想硬闯,是可以让他吃子弹的。但是几乎所有未曾西化中国人,总是无一例外地对于别人的房子、妻子、孩子极感兴趣,尽管这没有丝毫的恶意。
想去拜访西蒙的想法已经产生好久了。因为在网上、在报纸上,他的名头并不小。西蒙来中国闯荡已有十多个年头了,就在三四年前,他偶然发现了本市陈溪乡一处已经废弃的小石屋,那里原来是一个小小的自然村落,政府实施富民工程时,将这个小村落整体搬迁到山下,这一片石屋就成无主的废物了。西蒙喜欢极了陈溪一带的青山秀水,喜欢极了这静谧的山间,也许这让他想起法兰西故乡的那片蓝天,那片绿茵,还有那支梦中的牧笛。
西蒙一次又一次地到这里来,看山看水看天,渐渐地有了一个“野心”:租赁下这片山和这群山上石屋,修建一个法国式的度假区,将“法兰西”搬到天福庵来。天福庵就是这个废弃的自然村的名字,也许这里很早以前有个尼姑庵,但是现在却很少有人能说得出来了。当地政府对西蒙的这个投资计划自然十分欢迎,为他修好了去天福庵的公路,但是要将公路通往石屋时,西蒙拒绝了,他想要石级路,不要水泥路。
终于要去拜访西蒙了。清明节可放二天假,别人忙着去上坟,我也想出去走走。最美人间四月天,四月的山上,林间的杜鹃开了,四月的溪头,艾草和马兰头绿了,四月的天空,是久雨后难得的湛蓝,这使我又一次想到天福庵的那片石屋。随意发信息约同好,不想立即得到了一片热烈响应。虽然我们都不认识西蒙,但都认识和热爱绿的山,蓝的天,清的水,这就足够了。
出市区往东转入丰章线。新修的公路开阔平坦,春耕还未开始,可见白鹅正在田间觅食,老牛徘徊坡前吃草,天空如洗,青山若黛!我大声地向从绍兴赶过来的朋友夸耀:观光从现在开始,你们能拿得出这么好看的水山吗?结果挨了一顿快乐的嘲笑!汽车转入盘山公路,沿着管溪一直向前,穿过古镇下管,转入陈溪乡道,依照事先侦察好的地形,来到一间贴有“平安乡镇创建”大标语的小屋前,应该从此处进入天福庵了,没有十分的把握,再问了一下路,果然不错,天福庵就在前方不远处。
西蒙的“天福庵”就在一座小山顶上,汽车可以开到半山坡,那里有个停车的平台。再往上走几十米石阶,就可望见一片经过修葺的石屋了。上得山去,我故意装出老朋友到访的样子,问正在小坪上干活的工人:“西蒙在吗?”“在呢?上面。”
走到上面的石屋前,啊,一大帮外国人呢!哪个是西蒙?我只好对着几个蓝眼睛的小孩子大声地“哈罗哈罗”,眼睛却悄悄观察着周边人的反映。有个中年男人站出来了,皮肤棕黑,看模样应该是阿拉伯人。他开口说:“西蒙在啊。”我吃了“二惊”:他的中文说得如此流利;西蒙怎么变成阿拉伯了?但那阿拉伯显然是个热情奔放的人,他陪我们走向上面那间更大的屋。这时,有个抱着只花公鸡的老外迎出来了,他亲切地笑笑,然后把公鸡直往我的怀里送(天!我可不愿意抱鸡屎臭的公鸡),他指指地上走着的一只母鸡说:“有公鸡,母鸡会下蛋。”我的同伴调笑:“没有公鸡母鸡也能下蛋的。”我严肃地说:“公鸡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哦也!”就这样抱着公鸡与老外说笑着,那抱鸡人腾出手来时,从衣袋摸出一张名片,哦,这个才是正宗的西蒙啊!
西蒙的这一片石屋正在建设中,“主楼”已修好,是一座两层的小楼,法国式的圆洞门多少给人一种神秘感,翠绿色的木窗,配有同色的可以拉动的窗门,质朴中透着浪漫情调。主楼前后左右还有几幢小石屋,有的已修好,有的还在修茸中。屋子前面的坡地上,正在修建一个石砌的花坛。
在西蒙石屋的周围,有一片青梅林,小小的青梅已经挂在枝头了,可以想见,二个月前那一片雪白梅花开放时的清雅与美丽。对面山坡上,有一簇簇的映山红开放,屋后是个清澈的小小水库。水库边上,长满了各种野草,有艾青、有马兰头,还有野葱。我们蹲下来,只采了一小会,就采下了一袋艾草。
在离天福庵二三里路的绿色饭庄吃了一顿很有特色的农家菜,带着一大袋艾青回到家里,立马动手做出一笼清明艾麦果,分给朋友们吃着带着。就这样,我们把西蒙的春天永远留在了胸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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