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OXINGMINJIN   2009·2


 

福光一日

□ 安 然

  日本国平成20年,即公元2008年10月11日,是富山县立福光高等学校创立50周年纪念日。福光高校是一所省立普通高中(日本的“高等学校”相当于我国的高级中学,日本的行政建制是“县”相当于我国的省,“市”相当于我国的县,“町”相当于我国的镇),1995年该校与绍兴稽山中学缔结为国际友好学校,该校所在地南砺市福光町则早在1983年经廖承志先生(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介绍,与绍兴结为国际友好城市。作为友好城市和友好学校的代表,我等应邀来到日本福光出席此次校庆活动。
  庆典在福光高校第一体育馆举行。当我们被视作贵宾由伊藤敏幸校长亲自引入会场时,乐队高奏迎宾曲,全体师生和与会宾朋包括富山县知事(相当于省长)、县议会议长、县教育委员会委员长和南砺市市长、市议会议长、市教育委员会委员长以及福光町行政长官等热烈鼓掌欢迎。会场布置显得简朴而庄严。主席台正中悬挂着日本国旗和大会会标,左侧竖立着福光高校校旗,右侧摆放着青松。台上不设座席,只设一个讲台,莅会的上级领导、地方官员、历任校长和其他贵宾统统都在台下来宾席就座。幸好我们一行并无平时惯于在主席台上“南面而坐”的首长或大员,否则在这样的场合可能会感到“水土不服”。但我以为这样的安排,恰是体现了这个国度里人们对于神圣的国旗和校旗的敬畏与自觉。
上午10点钟,庆祝大会开始。典礼盛大隆重而过程明快简捷。在全体起立齐唱日本国歌之后,首先是校长致辞,接着依次是富山县知事、县议长、县教育委员长和我友好代表团团长致贺词,然后是校学生会会长和当地纪念事业协赞会会长发言,中间还穿插介绍来宾、宣读贺电贺信,前后不过一个小时而礼成。没有繁复之礼,没有浮华之举,令人感到庄严和大气。特别是几位官员的讲话极为简洁,恰到好处,没有一句废话。石井隆知事、四方正浩议长、八木近直委员长的致辞,译成中文都只有十二三个句子。若是在我们国内,这给一篇领导讲话稿当个开头都还嫌不够。
  庆祝大会在全体齐唱福光高校校歌歌声中结束。这无疑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全体齐唱。在学生铜管乐队的伴奏下,全校师生引吭高歌,神采飞扬,歌声和目光中充满乐观、自信和豪迈。特别令人感动的是来宾席上那些银发皓首的历任老校长和历届老校友们,也都和着节拍,和全校师生一起放声歌唱,而且显得那样虔敬,那样投入。在日本,甚至在富山县或者南砺市,福光高校算不上是名牌学校,但目睹此刻福光几代师生同声高唱校歌的情景,你不能不相信他们是何等深爱着自己的母校,深爱着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甚至看到年过半百的南砺市友好交流会会长山边美嗣唱歌时眼里闪动着泪光。我不能断定山边女士曾经就读于福光高校,但可以肯定,此时此刻她的心灵密码已然被一种永恒的东西有力地触发了。
  午前我们还参观了校容校貌。福光高校规模不大,仅有三个年级9个班,校舍也不大,仅有一幢四层的教学楼和一幢三层的综合楼。若以我们国内的办学标准衡量之,恐怕某些方面还不能达标。但就是这样一所只有300多名学生和40多名教职员的普通高中,除了一个大操场之外,还有两个体育馆和一个尚武馆。陪同参观的永井清老师告诉我们,在日本学校,被视为优秀学生的,不是考场上的佼佼者,而是运动场上的强者,谁足球踢得好,棒球打得好,或者武术出众,谁就会受到追捧。我们在参观中还意外地发现,全校30多名教师原来是集中在一间屋子里办公,里面还辟出一小块地方用作文印室,显得有些拥挤和杂乱。但这样安排并不是由于学校用房紧张。永井老师说,校舍主要用于教学,除了各班教室和专用教室,都给学生开展课外活动用了。
  中午我们被安排在学校会议室里,和下午还要参加活动的其他来宾一起吃快餐,从市长、议长、教育委员长,到历任和现任校长无一例外。伊藤校长忙得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穿着上午主持庆典时穿的那身燕尾服,在几案上捧着饭盒扒饭,那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中途还因为有事又几度放下饭盒,出出进进三四回方才用餐完毕。
  我在餐间看到一份印有介绍福光高校教职员构成情况的文件。学校只设校长1名,教头两名,其一人负责教务和教师进修,另一人负责学生指导和总务,其他则都是教师和职员,不存在什么校级领导和中层干部,也不存在专门为校长服务的办公室或其他名目的科室。进入学校办公楼,首当其冲的便是设在一楼的校长室,可见校长实际上处于学校一线。这样的人员构成和机构设置,与我们国内学校的情形相去甚远。
  下午我们出席由南砺市日中友好教育会主持的中日绍兴和福光两校友好交流会。和上午的庆祝大会不同,下午的交流会带有联欢性质,显得较为宽松。主宾双方主要人员悉数登台亮相,并发表演说,随后双方派出人员表演文艺节目。日本师生表演的全是民族歌舞,无一流行歌曲之类。其中《舂年糕》这个节目,其情节与我国民俗十分相似,引得我们不禁兴起,上台和日本师生互动了一番。
  晚上应邀参加由福光高校同窗会(即校友会)发起的校庆宴会。宴会在福光中央会馆大厅举行,规模不算太大,总共11桌,每桌10人,与宴的都是福光校友和在职教员。宴间气氛十分热烈,彼此频频举杯邀饮甚殷,并不断有人自告奋勇,上前即兴发表祝赞之辞,祝赞之不足,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其状如痴如醉,但始终未曾发现忘乎所以者或饕餮无度者。
  此次在福光与宴,最让我大开眼界者有二。一是宴会上各餐桌桌牌标志颇为独特,皆以美草嘉木为名,其11桌分别以梅、松、竹、菊、兰、荻、藤、桃、椿、梅、桔命名(我等被安排在“松”之桌),凡入席者还可获得一张印制精美的“座席图”以为纪念。二是宴前我在宴会厅入口亲见有专人收取并登记各与宴人员递交的钱钞,询之翻译,原来是须自掏腰包付费就餐,乃知除了我们一行外,此宴无一白食者。我自问平生见识过宴会场面无数,这二者可谓见所未见,却让我对这个民族及其文化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较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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