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OXINGMINJIN   2003·3


 

诗词扬州

晓舟

与其说向往扬州,倒不如说是向往扬州的诗意。所以当出行的日程从苏州转道扬州的时候,我不由得莫名的兴奋起来了。 
    “淮左名都,浙西佳处,解鞍稍驻初程。”我对于扬州的想像,几乎全来自诗词。最熟悉的自然是杜牧的《遣怀》和姜白石的《扬州慢》了。“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可以想见,当盛唐雄风不再的时候,轻歌曼舞,买笑章台,纤丽的扬州成了一代知识阶级忘记过去、逃避现实的最好去处。然而,醉生梦死总归无法逃离注定的宿命,一个王朝的没落是有它的自身规律的,安禄山也好,黄巢也好,都只是在一条注定要沉没的大船上凿了几个洞,使之沉得更快些。一旦战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扬州自然而然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于是,美丽的扬州就有了“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废池乔木,犹言厌兵”的悲怆。扬州在经历了“春风十里”的极度繁华以后,也同样经受了“戍角悲吟”的极度创痛,大悲和大喜,注定要和扬州连接在一起了。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如果说,是柳永“十里荷花,三秋桂子”的美丽诗句让剽悍的金兀术对西湖山水垂涎三尺,加快了战马南下的征程,那么,扬州瘦西湖的芳名远播,却使得大运河真真实实地为她流淌了一千多年。当隋炀帝照着镜子对自己说,这么好的一颗头颅,不知道将由谁来割下它的时候,南下扬州的楼船正启锚待发,新开的运河边上,千万名纤夫裸露着黝黑的臂膀,柳枝上的彩绸正迎风起舞,扬州后土殿前的琼花碎玉成球,天际浮香。扬州就如那个古希腊的美女海伦,让多少男儿为她虽九死终未悔。 
    然而扬州又是一座渴望宁静的城市,文昌阁静静地伫立在城市的中心,黛瓦粉墙的仿古建筑里,是现代化的商场。夜晚的街市并不热闹,只有几个外地游客,颇有兴致地欣赏着街路边高大的银杏和飘零的黄叶。就在一千多年前这样一个静静的夜晚,扬州大明寺里那位双目失明的高僧,正收拾经卷和袈裟,准备第六次东渡日本海。在世界上的几大宗教里,佛教好像是最讲究平和的了,为了弘扬佛法,鉴真和尚十年努力,志矢不渝,终成正果。 
    当我站在瘦西湖尽头二十四桥桥畔的时候,看到对面一个小楼上,垂挂着珠帘的小窗口,有一个穿红旗袍的女子在轻轻拨弄着一架古筝,楼下的一方石碑上,看到刻有杜牧“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诗句,心中不由得也冒出了调侃似的两句:“二十四桥无芍药,何时玉箫变古筝。”二十四桥的桥边,没有红色的芍药,只有一丛丛倒挂的垂柳,在初冬的微风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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