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教育这个圈子里，这些年常有人说：换个环境，到私立学校教书去。想来，是向往那里的工资高、气氛自由吧。可听进入了那个环境的人说味道并不怎么好，有的人还想着法打算回来。旁人说，那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个中原因确实有待细细说。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老板如果把办学仅仅作为盈利的一种产业，那教师工作也纯粹是为了挣钱，原来聊以自慰的一点东西，诸如两袖清风一腔热血，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等信念会全崩溃。精神的东西不讲究了，真不知工作是怎么一种滋味。教育这块领地，可是讲究崇高的呵！
    精神的东西很要紧，精神的东西又实在很脆弱。现在的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近似残酷的现实——竞争，于是高明的领导往往把它作为一种治人的手段。一个苹果放在桌上，远远站着三个人，告诉他们，谁有本领拿到就给谁。这样，孔武有力的，智慧机变的，自然就成了胜利者。此时，谦让就会造就悲哀，竞争是为了生存。社会也在呼唤公平、规则，但一旦素质的东西退化，这本来应该普照每一个群体的公平、规则的阳光将会让人苦苦等待而不得。不顾一切地提倡竞争，正在强化着社会的一种功利机制，也在消蚀着千百年来培育起来的为人的美德，民族文化中的敦厚、温良恭俭让被越来越多的人（特别要提一提的是年青人）所不屑。
    社会面临着两难。
    当年，多少也受过儒家教育的韩非子对儒家的一套大为不敬，他毫不掩饰地说：“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吃得肥肉。当今社会是不是在延续这样的思维？但冷静一想，又有谁能否定，几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光照历代的不是宽容仁爱，不是奉献牺牲？
    “美的精灵呵，你以你的彩色／使你照临的人的思想或形象／庄严起来。”（雪莱《赞精神的美》）我想起了布鲁诺，面对脚下熊熊的烈火，在生命即将结束时，他面对前方，平静地说：“火并不能把我征服，未来的世纪会了解我，知道我的价值的。”我也想到了经历国家制度剧变的俄国，普京上台后，左思右想， 还是找回了当年苏联的国歌作为现在俄罗斯的国歌。精神的一脉潜在地支撑着一个人，也支撑着一个民族，要是丢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再回到教育这个话题上来。处于这个现实的社会，教育自然不能脱俗，但无论如何，这应是一块比较纯净的土地，它应该留住圣。或许，工作中类似出成果、获奖项这样的评价可以退居后面一点，培养和造就富有人文精神的、富有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的、有可持续发展的能力的人，才是教育本质的追求吧。